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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旌奚】《再见》（生离篇）

　　* 来一更小虐文，只有上下两篇，这篇是生离，那么下一篇……嘿嘿（你懂的😏）
　　
　　*临时起意，二刷旌奚离别的时候我居然看哭了(ಥ_ಥ)，中毒太深，无法自拔。我是亲妈，绝对不虐，纯当练笔，多半是写各自的心理描写，写得不好也别说出来😳，别敲碎我的一颗玻璃心😖
　　
　　*这题目到底是“再见”还是“再见”，你们自己慢慢想吧！
　　
　　01
　　
　　他还是留了下来，为了一直疼爱的元时，也为了世代忠守的江山。
　　
　　林奚在附近的赤霞镇等了两天，可是等来的不是那个拂动她心的少年，而是一张微微有些皱的信纸。
　　上面的泪滴隐隐可见。
　　
　　他做决定了，从此天涯陌路，再无相会时。
　　
　　而她的脚步不会因此停留，他失了诺言，但她依旧要走天下，尝百草，只不过一路艰险，一人独行。
　　她走了，在第二日的晚上，无声无息。
　　
　　大雨磅礴，滴落在她的脸上。
　　
　　02
　　
　　平旌很纠结，手里的信折了又展开，展开又折下去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　　
　　叛乱初平，不少宗室朝臣蒙难，内阁首辅遇刺身亡，数天来的事物压的他喘不过气来。
　　
　　大梁需要一个人，不同于荀大统领，不同于岳银川，只是需要一个有眼光、有能力、镇得住的人收拾残局，辅佐幼帝，重振大梁。
　　
　　他躲不过，也没法躲。
　　
　　只是这样的选择，于他，于她，都不公平。
　　
　　夕阳在天边红了脸，似是含羞的少女。他现在那儿，从清晨到日暮。
　　
　　他还是把信寄了出去，不为别的，至少不能耽误她。
　　
　　她那么好，值得有一个更好的结局。
　　
　　而他，或许是守着这莫大的王府，这大梁的江山，了却一生吧！
　　
　　03
　　
　　最初知道她在赤霞镇的时候，他的内心还是欣喜的。
　　
　　她是不是在等他，是不是愿意陪着他，是不是愿意……住进王府。
　　
　　尽管他知道没什么可能，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希望。
　　
　　希望以后还能如同从前，希望他还是京城中最明亮的少年，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能够穿过岁月，亘古不变。
　　
　　他一夜未睡，一人一骑拿着火把直奔赤霞镇。
　　天边刚刚鱼肚白，清晨的小镇已经开始繁忙的一天，他四处询问，得到的却是他不想听的答案——一个他早就知道的答案。
　　
　　她还是走了，他到的前一天晚上就走了。
　　
　　缘分总是那么奇妙，明明差一点，就差一点，他们还能见上最后一面，他还可以向她解释，即使无法挽留，至少还可以告别。
　　
　　桌上的沙棘水已经凉了，他写的那封信，纹丝不动的放在床上，封口的火印完好无损。
　　
　　他苦笑一声。
　　
　　是啊！断，就应该断的干净，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，就不应该这么犹豫，可他的心，为什么这么痛呢？
　　
　　其实那封信里只有短短六个字
　　
　　——对不起
　　——谢谢你
　　
　　从不后悔遇上你，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陪伴，让我在迷茫中找到了原来的自己，只是感到痛心，感到遗憾，感到对不起，违背了诺言，耽误了这么好的你。
　　
　　04
　　
　　三年的时间于他而言仿佛只是短短数日，或许因为身处帝都，无论何等境地总是繁华如斯，这时间的流逝，也愈发的不明显。
　　
　　唯一不同的，恐怕只有金陵城的那家济风堂。
　　
　　没了一个明亮的少年，少了一个浅笑的医女。
　　
　　大梁叛乱初平，事务繁多，元时还小，有许多军务难以把握，每日来送的奏折，他往往也要看到半夜三更。
　　
　　他喜欢这样的繁忙，累倒在军务中也总好过空闲下来时心里空洞的失落。
　　
　　三年了，他几乎忙到倒头就睡，没有心思多想，而她竟似知道了什么，夜夜安眠，不曾入梦。
　　
　　他都快忘记她的模样了，只记得有一位清俗淡雅的女子，曾经用自己当火把，点亮了他灰暗的人生。
　　
　　05
　　
　　今夜是除夕，按例，是要进宫和元时一同守岁的。
　　
　　几杯酒下肚，他已是有些微醉，眼神朦胧地望着台下舞姿妖娆的舞女，似是有什么记忆涌上心头。
　　
　　淡蓝色的衣服，清丽的面庞，还有倾城的笑容。
　　
　　眼前的舞女渐渐模糊，他的眼睛似乎蒙上了雾，什么都看不清。
　　
　　他抬抬手想要拭去，才发现它已经化作了泪滴，无声流下。
　　
　　他哭了，尽管他不想承认。
　　
　　今日的菜好苦，比沙棘果泡的水还苦，苦得他眼泪都出来了。
　　
　　没有心思再看下去，他早早的请过安，便先行回府了。
　　
　　他走之前又贪了几杯，此刻已是醉醺醺的，分不清东南西北，脚步也是漂浮不定。
　　
　　他记得他的酒量一向很好，军中聚餐，几罐好酒下肚，他的眼神也从未朦胧过，怎么今日区区几杯酒，就让他醉了呢？
　　
　　06
　　
　　鲁昭在一旁小心扶着，生怕自家王爷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，身上又添上几道新伤口。
　　
　　金陵城道路众多，纵横交错，但条条道路通罗马，鲁昭想着反正都能回去，便随着王爷走。
　　
　　只是不知不觉间，走到了济风堂门前。
　　
　　济风堂的牌匾在漆黑的夜晚依旧明亮，上面古老的字迹似乎也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。
　　
　　他微微用些力拉着王爷，希望能把他带回王府。
　　
　　这是块伤心地，他知道，尽管王爷从来没有说过。
　　
　　王爷似是用了劲，猛的拉着他往堂里走，他拗不过，只好扶着脚步凌乱的王爷慢慢向里走去。
　　
　　进去了也不会怎么样，还是让杜大夫煮点醒酒汤给王爷喝吧！
　　
　　他如是想。
　　
　　只是，他却见到了那一个王爷日夜想念的人。她站在月光下，像飘飘仙子，看到他们，也觉得惊讶。
　　
　　他一时愣在了原地，只知道傻傻的喊了声，“林姑娘。”
　　
　　07
　　
　　师父又要云游了，据说这次将去得更远、更久，她的医术已是一绝，《百草新集》在医家间也广为流传，师父也就直接把济风堂交与她，只是叫她选个日子，进京和杜仲好好商量。
　　
　　除夕那晚，长林王照例应参加宫宴，她不假思索，决定此刻入京。
　　
　　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理，应该是逃避吧！和他一样选择逃避，因为这样更简单，不是吗？
　　
　　老天似乎有心捉弄她，她三年来第一次回金陵，还是在夜深人静的夜晚，也能碰见他。
　　
　　他喝醉了，一手搭在鲁昭身上，不大的眼睛微眯着，鼻间有两道明显的泪痕。
　　
　　“把他放床上吧！”她听见她说。
　　
　　都说喝了酒的人怕冷，他也不例外，高大的身影蜷缩在她怀里，像一只受伤的小狗。
　　
　　喝醉的他很安静，一点也不想以前总黏着她，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少年，或许是因为长大了，不再像以前那般幼稚，又或许是因为变老了，被人世磨去了曾有的活力。
　　
　　总之，是回不到从前了。
　　
　　即使是在睡梦中，他的眉间依然紧锁，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，砸破脑袋也没想出来。
　　
　　这些年行走于山林，她虽然不甚关注，或多或少也曾听闻，当今的长林王，爱民如子，处理朝政军务果断英明，一代贤王。
　　
　　看这乌黑的眼圈，便知他这些年的苦累。
　　
　　她的手轻抚他的眉间，一点一点，将紧锁的眉头抚平，像深爱的妻子，心疼自己的丈夫。
　　
　　她少有的不自控，明明应该离开，明明不应相见，可心中堆积了三年的思念，让她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。
　　
　　她就这么守在他身边，抚平他的眉头，一遍又一遍，静静地看着他，一眼又一眼。
　　
　　愿时间静止在此刻，即使此生无法再相见，再一次看见他，也不留遗憾。
　　
　　08
　　
　　他其实并没有醉。
　　
　　走路歪歪扭扭不是醉了，是装醉。
　　
　　鲁昭那个没眼力见的小子，若是他清醒的走进济风堂，不知道要说出什么东西。
　　
　　他不想听，或许是因为鲁昭跟了他太多年，了解他太多事，太清楚自己。
　　
　　于是他装醉，泪眼朦胧，硬拉着鲁昭，走进了这个他一直不愿面对的地方。
　　
　　庭院的桃花树下，埋藏了他的少年。
　　
　　他只是醉了，脑袋不清醒，想让杜大夫煮碗醒酒汤。
　　
　　只是他没想到，他一直心心念念，即使睡梦中也不敢面对的那个女孩，会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面前，只一瞬间，打破了他所有的伪装。
　　
　　他想他大概真的是醉了，也许是太过想念，出现了幻觉，不然早已心属他人的那个女孩，又为什么会再次回到他身边？
　　
　　这些年久居王府，他不问江湖之事，只是冥冥间自有天意，他总是在有意无意间，听到关于她的点点滴滴。
　　
　　鲁昭说，她去了南境，在那里的济风堂妙手回春，不少疑难杂症得以根治，当地人总是称她“小林大夫”。
　　
　　东青说，她在第二年的时候又去了大梁江南，那里有一位公子，同时喜爱逍遥江湖，每日在济风堂中晃悠，和林奚很是熟络。
　　
　　他的女孩，已经不在属于他了。
　　
　　酒劲上脑，他是真的醉了。
　　
　　09
　　
　　再醒来的时候，已经是日上三竿。
　　
　　她的眼睛明亮地望着他，像无数个夜晚的星星，闪闪发光。
　　
　　他张了张嘴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　　
　　他能说什么呢？是“你回来了”，还是“为什么和他在一起”。
　　
　　他已经没有资格了，离她最近的人不是他，能够保护她的人不是他，可以陪伴她一生的人不是他，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质问她，去扼杀她的梦想呢？
　　
　　他放下了，在看见她明亮双眼的那一刻就放下了，如果他们注定无法厮守，那便只能倾尽所有去保护，让她开心，让她幸福，便是他最大的期望。
　　
　　他什么也没说，静静地喝了一杯沙棘水。
　　
　　好涩啊！
　　
　　过往的记忆如洪水涌来，原来，他们已经相识了这么多年。
　　
　　——
　　“林姑娘，月华如水最是难得，和我一起赏个月吧！”
　　“不去。”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
　　“今夜初一，哪来的月华如水。”
　　——
　　
　　10
　　
　　相见无言，相离也无言。
　　
　　她昨日便已经向杜大夫交代好金陵分堂的各项事宜，算算脚程，今日一定要上路了。
　　
　　才见不久，又要分别。
　　
　　他来送行了，站在那棵桃花树下，树上的桃花开得艳丽。
　　
　　耀眼的阳光透过薄薄的花瓣，轻柔地打在他的身上，胸前的银锁闪闪发光。
　　
　　他欲言又止，踌躇片刻后，才缓缓向前走了一步，她听见他温润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。
　　
　　“我知道你喜欢走天下尝百草……”他的声音有些哽咽，“只是近些年还是不要去北境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北境要开战了吗？大渝又有动作了吗？你也要去吗？”她心中焦急，一连串问出了许多个问题，倒把平旌给愣住了。
　　
　　好一会过后，他才堪堪反应过来，他笑着，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，他的眼睛炯炯有神，一如三年前琅琊山上，那个羞涩告白的少年。
　　
　　“没事，别担心！”他自信地拍着胸脯，轻松道，“他们总是想看看我寒潭小神龙到底有什么能耐，没事就在附近晃悠晃悠，我怎么滴也不能拂了他们的意，过去给他们露几手！”
　　
　　那个笑容她见过最灿烂的笑容，眼前的少年也是她遇到的最明亮的少年，好在过去这么多年，经历了这么多事，那双疲惫又无奈的双眼，依旧散发着光彩。
　　
　　“小心一点！”照顾好自己。

　　“你也是。”他又追上她将走的步伐，带着留念的看着她，语气落寞，“银锁，摘了吧。”
　　
　　他的双眼暗淡，泪光氤氲，盛满了不舍与无奈。
　　
　　她心疼，轻轻靠在他的胸口，感受他滚烫的胸膛，和剧烈颤抖地身体。
　　
　　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又哽咽，“平旌，平安就好。”
　　
　　“就算我们最终无法见面，答应我，好好照顾自己，平安就好……”
　　
　　END